小亥

文明吃饭,温暖你我他

【明弈/补档】若有光【2】

 *明世隐x弈星。前文翻合集

 *魔法世界的童话故事

 *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小明

  

  

来时,我在路上总能听到传言:每到深夜,街上就有无数亡灵在街上游荡,它们如同贪食的饕餮,会攀附在出门忘记带灯的行人身上大口啃食人类的灵魂――这里的人普遍短寿,也许这是原因之一。我猜今早我看见的那些走向地狱之门的人都是死去的人的灵魂,我只不过是不小心混迹其中。

  

听说亡灵畏惧光,夜行的人如果带上灯就可以自保。于是我把蜡烛化作一提灯笼,拿在手里,迈出门,走到人烟稀少的街上。


其实我带灯不过是多此一举。我是占卜师,也是魔法师,通晓过去与未来,连权势滔天的人都要敬我三分,我有无数法术可以折磨与我为敌的人与鬼怪,人与亡灵皆要敬我惧我。可我与它们都是孤独的同类,或许没有畏惧的必要。


到了后半夜,天上乌云密布,大有山雨欲来之兆。风很大,吹得我身上的衣裳飒飒作响,手上的灯笼也不安地闪烁着昏暗的光。我的手指敲了敲长长的木柄,安慰它不要害怕。阵阵呜咽的声音自远而近地遍布在我的四周,我猛地抬头,看见无数亡灵面目狰狞地朝我涌来,等我意识到他们是朝着我冲来时候,早已为时已晚。他们似乎仗着同类数量众多,把我推到在地,撕扯我的衣服,啃咬我手中的灯笼。


灯笼脱手了,弹跳出去很远。这时乌云又散去了,夜空无月,只有星光,可亡灵并不畏惧星光。他们把我抓住,却没有立即将我吞食的仓促,像猫抓了老鼠之后玩死了再吃一般。


我任由他们欺压,毫无反抗的欲望。也罢,也罢,我早已腻烦了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,不知这种程度伤害能否让我死去呢?


我已经存在于这世上数百年,但这副身体依旧像少年一般年轻。肉体的疼痛于我而言不过是天上落下来的雨,雨后天晴又是新的一天。如果能就此死亡的话……那可是我最期待的结果啊。长生可是件很辛苦的事。若我的灵魂在此被啃食殆尽,也许我就能死去了吧。


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。国王为了一劳永逸,重金寻找一位顶尖的占卜师进献给撒旦,撒旦会吃掉他的心脏——只要顶尖的占卜占卜师到了撒旦手里,撒旦便会关上那扇通往地狱的门,不再蚕食他的子民。可那明明是抱薪救火,尔虞我诈,和恶魔做交易,会有什么好下场。我这副身体不知为何竟得以永生,国王若是把我献给撒旦,被挖去的心脏会重新长出来,又被挖去,一直循环,不断往复,等待我的将是永无边境的折磨。


我全神贯注地想着这位国王有多么愚蠢,全然忘记我已经被亡灵玩弄于鼓掌之中。不知从何时起,他把我从地上拖起来,给我披上了他穿在身上的披风。与此同时,我面前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,四周只剩下蓝绿色的法阵刻画出来的条条框框,构成了巨大又虚无的空间。


救我的人是一位少年,年龄比我小一些,目测不过舞勺之年。面容清秀,神情忧郁却无比坚定,仿佛早已历尽人世沧桑。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眸子,纯净如水,孤独成殃。就是这副与尘世无染的面庞,此时却像看待一堆过期的酸臭火腿一般,看着像流浪汉一样的我,轻声道:“这里晚上没人敢出来。”


他的声音有少年特有的稚嫩,温和又柔软的,像天上的天使。我也不由得放轻了声音,“我分明看见路上是有人的……”


 “那是「诱饵」,骗人出来的东西,是恶魔的幻术。”他抬手,一头飞狮自天而降,“回去好好睡一觉,天亮了再出门吧。”


“啊……很抱歉呢。我是新来的。能否带走到处逛逛?”我冲着他卑劣一笑,打算赖上他。他应是本地人,能给我一些方便。


“不行。我立刻送你回去。”


他把我带回了那间破屋子里,在门口停下脚步。我让他进我的家里,他摇头拒绝了。跟我说,里面冷得如同极地的雪原,他宁愿在外面待着。


“你为什么不回家呀?”我问。


他愣了愣,随即说:“我没有家。”


“啊,听起来真可怜。”


我吸了吸鼻子,打了个喷嚏。明明是炎炎夏日,房子里却冷如冰窖。这个地方充满了悲伤的气息,冷得我心都颤抖起来了。后半夜我睡得并不安稳,便起身念咒生了火。


他感受到了光,便站在门口用强硬的语气道:“把火灭了,你想引来……亡灵吗?”


多年以后,我也会想起那个晚上。如果那个时候我意识到他畏惧光……嗨呀。可惜没有如果。 

  

接近破晓,我伸了个懒腰,走出门,看见他靠在门边,蜷缩成一团,就着无尽的星光入睡多时。如果他沾染了晨露受寒的话,得病了就不好利用了。生病的家伙总是很麻烦的。于是我便脱去身上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。他被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,看向我的眼里充满了警觉。

 

漆黑的夜空被野兽撕裂出一抹白色,我知道此时已是破晓,亡灵也隐在了暗处。我在他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,眉眼弯弯地看着他:“早上好,你……叫弈星是吗。”

 

他并不惊讶我能叫出他的名字,用手撑地一跃而起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“占卜师。推算人的未来相当于偷窥天机,没有神明的允许万万不能做,否则――等价代换,你也要付出一些东西。”

 

我仰着头掐媚地朝他笑了笑:“那你做我的神明,如何?近在眼前的神明,只要经过你的应允……”

 

“不。”

  

我又笑,“啊呀,我也没期待你会做出肯定的回答。”

  

他拧紧眉头,仿佛看着一位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:“你是魔法师,也是占卜师。使用黑魔法尚且会侵蚀身体,更何况以占卜为由私下篡改别人的命格?你做了逆天而行的事情,必将受到撒旦的追捕。昨夜那些亡灵并不畏惧你,是因为它们更畏惧撒旦,人类隐藏的本性中尚且有慕强的种子,更何况居无定处的亡灵呢?” 

 

 “哈,亡灵而已,对于我这种强大的魔法师不足为惧。我身上本来就有一种惩罚,叫做永生。没有比永生更严厉的惩罚了。”那种惩罚让我习惯了孤独,习惯了冷眼旁观。我看着他,眼里尽是调笑的意味。

 

 “少拿永生当幌子,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鱼族灭亡时,这种法术也随之消失了。人因心生邪恶的想法,做了恶事,造就了无可挽回的罪业,死后将进入地狱饱受业火的焚烧,你也想这样吗?”

 

 “孩子,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。”我拽着他的衣领,强迫他弯下腰靠近我,而后伸手揉揉他的脑袋,“你认真的样子倒是让我想到了以前路过东方私塾时读书的黄毛小儿。”

 

 “孩子?我的年龄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。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,这种眼神像看向舞女一样肤浅。”

 

 我笑了,“那好吧,小老头,你知道得可真多。”

 

 “你真是……不可理喻!”他气得拂袖离去。

 

我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衣服,追上他说起了正事,“喂,我去见撒旦是迟早的事……我收到国王的邀约,只是拖着时间不去,用法术给自己做了障眼法,装作看不见皇宫的入口。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时限了。”

 

“胆大包天的占卜师,”他停下来,抬手唤来了一头飞狮,轻车熟路地跳了上去,朝我伸出手,“不和你计较那么多。上来吧,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,在此之前,请你带我去喝一碗甜葡萄酒……作为路费。”

 

我扶着他的手跳了上去,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花丝巾,念了咒,绑在他的眼睛前,笑道:“小孩子可不能乱喝酒,算我毁约。我带你去城外的林子里找一种白色的浆果给你做一串手链作为补偿,要在手链上施加一个让佩戴者健康长寿的咒语。听说小孩不允许走出城门,我只能设点障眼法让守城门的家伙看不见你啦。”

 

未成年的孩子都被圈养在城里,原因不明。这座城的城门上施加了奇怪的魔法,只要出了城门,孩子们就会不约而同地迷失方向,在森林里一遍又一遍地走,最后饿死亦或者被野兽当成吃食。我无法驯服桀骜的他,与其留着碍眼睛,不如把他骗出城丢进森林里,让他自生自灭。

 

 “不,不。”他慌张地摆摆手,摘下丝巾,仿佛在害怕着什么,“我说过,我并不是孩童,可用不上那种东西……我只想喝甜葡萄酒。”

 

  

烈日炎炎,头顶上的太阳仿佛要把我灼烧出一个巨大的洞。他在和飞狮轻声交谈,偶尔会露出笑容,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清脆的风铃在摇动。因为他,我也不用费劲走路了。他貌似还有一点价值,我也暂时放下了歪心思,无聊地盯着他看,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出什么乐趣来。

 

飞狮盘旋了好几圈也没有落下,底下是一片荒原,并没有所谓的酒馆。他苦笑着挠了挠飞狮的下巴,低声自言自语:“罢了……”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。他很快又振作起来,朝我说,“噢,对了,我想起来我有先天不足之症,忌酒和辛辣的食物。啊……居然这么快就要到中午了吗,占卜师,我带你去那个地方。”


“要去哪儿?”我问他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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